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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话

第十四话

濒死少年平躺在寂寥大地上静静等候着死神的到来,他的肉体从与恶鬼签订下契约的那刻起便不再是人类,而他的心则在更早之前便随着父亲的离世而破碎,如今连复仇都没能成功的他打算带着满腔哀怨堕入地狱。

“班杰明……”在意识渐渐消逝的过程中,少年听到了那阔别已久的敦厚男音,父亲的音容笑貌现在栩栩如生地呈现于他的眼前,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是否陷入死亡幻觉。

“爸爸……?真的是你吗?”

比起语言,父亲的拥抱更加具有说服力,再一次感受到父亲温暖的班杰明释然地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“你这恶魔,立马从我儿子体内滚出去!”父亲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辉,被这光辉所净化的恶鬼只能尖叫着冲出肉体,然后消失为数之不尽的光粒。

摆脱诅咒的少年找回自我,肉体恢复为原本的幼年状态,依偎在父亲怀中遍体鳞伤。

“对不起,爸爸,我没能……消灭这个可怕的世界。”

“傻孩子,这世界并不可怕。”

“为什么?明明世界这么不公平?”

“已经足够公平了哦,创造奇迹的力量,平等地握在每个人手中。正因为有了那份力量,我才能坚持到见你最后一面,那便是我的愿望,所以我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爸爸……”班杰明追悔莫及地流着热泪,他实在没有足够的勇气承认自己竟做出那么残暴的事。

父亲默默地摇摇头,“我必须赎罪,被我杀掉的店员,也是拥有家庭的人,神愿意让我这样的罪人实现心愿,已是莫大的恩惠,我的正义同那些警察的正义并不冲突,靠着奇迹之力与正义必胜的准则,我成功了。尽管贫穷,我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,因为有你在,班杰明……”

“爸爸!”班杰明不断磨蹭着父亲的胸膛撒娇,他要把过去这半年多来没有得到的父爱全部收回。

伊奇博德脚步声渐渐临近,格雷格察觉之后,背对他小声道,“我知道,这孩子也必须赎罪,你愿意把我带来跟他团聚,我十分感激,所以不会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。”

“大家都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与能力,依靠梅兹德勒的帮助,卡特瑞娜与我的孩子都平安归来了,我并不打算对班杰明做什么,建立在复仇之上的复仇只会生长出无尽的杀戮锁链,你也不希望这样吧?”

“真是……谢谢你……我们的英雄。”格雷格感激涕零地搂住班杰明。

“不用了。”班杰明乖巧地吻了下父亲的脸颊,“我跟爸爸一样,只想跟爸爸在一起,如果爸爸要去天国,我也要一起去。”

“孩子……你……”

“通过这次的事件,我知道了一个道理,活着并非都是幸福的日子,死亡看似可怕,对我而言却是解脱,没有爸爸的世界,不管再美再好都没意义,因为我们是……家人嘛,是吧?”

“班杰明……!”格雷格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。

“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,我也就不再干涉了。”伊奇博德将手一挥,洒出七彩微光裹住父子,目送两人的灵魂慢慢升上高空。

“伊奇博德哥哥,对不起!”班杰明郑重地鞠了个躬,“因为我的任性,害大家受苦了,真的很对不起!”

“没关系。”伊奇博德善解人意地微笑道,“以后也要跟爸爸永远在一起哦。”

“嗯!”班杰明笑得很开朗,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,你们要小心,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,但恶鬼是从某个人物获得能量而苏醒的,那个人物一定还在觊觎毁灭世界这件事。”

“谢谢你的忠告,我正是为此事而来,放心吧,接下去的事就交给我。”

“那你们要加油哦,拜拜!”

目送父子俩离去后,伊奇博德回归现实世界,熟悉的亲友们围绕在他身旁,每个人脸上都展露着象征欢迎的璀璨笑容。

“你回来了,哥哥。”梅兹德勒噙住眼角的泪花,不让它滑落。

“辛苦你了,梅兹德勒。”伊奇博德亲手为她拭去眼里的泪花。

“真是无语!”米蕊丝尔上前往他背部就是狠狠一掌,“真亏你敢自作主张篡改我们的记忆!”

“请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。”这次轮到伊芙发言,她格外认真地表述着内心的想法,“的确那些记忆非常痛苦,但若没有了它们,我们也不再将是我们,正因为经历过磨难才有如今的我们。”

“看来……我又中二了啊,哈哈哈哈。”被彻底折服的伊奇博德苦笑着摸着后脑勺,“对不起,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。”

“伊奇博德……”卡特瑞娜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他。

“卡特瑞娜……”

超乎言语的庞大感情在两人的视线中来回穿梭,此时无声胜有声,团圆的两人相爱地抱住彼此,以密不可分的亲吻来排解相思之苦。

沸腾的人群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。

“这次我一定要守护好你们母子。”

含羞点头的卡特瑞娜对这份承诺深信不疑。

一个月后——

城市的重建工程已步入尾声,逐渐淡忘掉那场恶梦之战的人们找回了和平的日常。可他们却对真正的危险浑然不觉,在那谁都察觉不到的黑暗深渊,死神正在窥视这颗英雄之星。

打破了这份安宁的,是某天早晨的尖叫声。

那是个风和日丽,阳光明媚的日子,卡特瑞娜本想趁着这好天气外出购买食材,可当她打开房门时,赫然发现某个金发男孩倒在自己家门口。

男孩身上所穿的白衣破烂不堪,沾满污渍,等卡特瑞娜急忙扶起那奄奄一息的男孩时,他的长相瞬间令她大吃一惊。

“Y……!为什么你……”

“真正的死神……奈落托斯……”连最后的话都没能说完,Y便当场昏厥过去,出于善良的本能,卡特瑞娜果断将他抱进屋内,一边还大喊着伊奇博德的名字。

“终于来了。”伊奇博德站在楼梯口,从容不迫地接过Y。

“什么……来了?”卡特瑞娜心有余悸地握紧拳头

“最后的任务!”神情严峻的伊奇博德如是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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